作者:石彤
開始練習寫作,始於一篇檢討。
那時我在省電影公司做財務工作,看到電影廳的同志還沒有領工資,就起身去送。
到了電影廳,愉悅地跟同事們打過招呼准備發錢。咦,錢呢?我前後左右轉著圈找了又找,我明明是帶了錢的呀。同事怕我著急,也跟著找,還是沒有。我神情有些恍惚,難道我沒有把錢帶來?我跟大家說,我再回去找找。
回到財務室,又是一通翻找。直覺告訴我,錢不應該在這裡,可還是忍不住左翻右翻。
錢不在辦公室,又不在電影廳,那會在哪裡呢?我一時沒了頭緒,大腦一片空白。接著就是害怕:『完了,作禍了!出了這麼大事兒,我還想不想乾了?
發了一陣呆,我決定賠錢。五千多塊是很大一筆,當時我的全部存款還不到八千塊。我深知賠錢也不能抵消我的過錯,但至少能讓我內心稍安。
正想著,領導來了。我心一緊:呀,領導這麼快就知道了?我有些不知所措,臉上一陣脹熱,話到嘴邊卻又難以啟齒。
領導遞給我一個紙袋:『看看對不對?保安拾到送來的。』沒等我回話,領導就走了,就如來時一樣平靜。
接過紙袋,我又驚又喜,又羞愧難當。工資款失而復得,領導也沒有批評我,但我的自責卻怎麼也消除不掉。
財務人員的心本該比針尖還細,容不得半點差池。而我卻夾個紙袋就走,甚至紙袋掉了還渾然未覺。多年來在領導和同志們心目中工作認真的好印象,就這麼被自己毀掉了,以後領導和同志們還會信任我嗎!?
我決定立刻、馬上,在第一時間寫一份檢討,刻不容緩!
『我作禍了。』『是單位保安拾了錢,救了我。』『樹立一個形象需要很多年,而毀掉一個形象卻在頃刻之間。』『我犯了財務人員的大忌!』『我深知這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,組織上的任何處理我都能接受。』『我熱愛我的崗位和工作,如果領導和同志們肯給我一個機會,我一定牢記教訓、引以為戒!』這些五味陳雜的心裡話都是我最真實的感受。
之後一段時間,每每與兩位公司老總在電梯裡相遇,總會被調侃。一位說:『石彤檢討寫得好。』另一位緊接著:『石彤回去再寫份檢討。』我總是不好意思地低頭笑。一日,人事部的同志叫住我,很認真地說:『石彤,你應該寫作!』
『我行嗎?』
『行,你寫的東西我們都愛看。』
真的嗎?我有些不敢相信。
曾經幫同事寫述職,把工作日常觀察到的情況加進去。同事高興地逗趣說:『哇,原來我竟有這麼好,看了你幫寫的述職纔發現,哈哈。』
也曾惴惴地給部門寫總結,沒想到都得到肯定和點贊。
或許我真該嘗試寫點兒東西?文聯的陳明曾老師告訴我,寫東西就像講故事。領導和同事們別是真的把我寫的檢討和總結都當故事看了吧。
我開始練筆,寫得很苦,很慢,常常為不能確切表達心中的意思而滯筆,就這樣一路磕磕絆絆走過來,如果說還有一點心得的話,那就是行文要情感真摯。
我的習作,登上的最高級別刊物是《人民文學》(2004.2),《童年往事》開篇是這樣的:『童年的我,住在油畫一樣美麗的松花江畔,波光粼粼的江水流過松花江鐵路橋,流向遙不可知的遠方……』;也在《中國殘疾人》發表過《故鄉戀》、《迎接生活的挑戰》等文;2008年,我剛到市殘聯就業中心工作,正趕上《新晚報》紀念改革開放30年征文,我飽含深情,以市聾協主席身份寫下《感受信息無障礙》(《新晚報》2008.12.19)……與我最有緣分的刊物,是咱們省殘聯殘疾人福利基金會的《博愛》雜志,2004年我以《飛翔的翅膀——哈電大殘疾人數字媒體大專班紀實》一文,扣開了《博愛》雜志的大門,在《博愛》雜志培養下,我由普通作者到專欄作者、再到兼職編輯,彈指一揮間,已是十六年。